王子鱼将抄好的诗递给了楚莫菲。
楚莫菲看着这首诗歌,不由地说道:“好美啊。”
“是啊,”王子鱼也十分感慨,“汉乐府是汉武帝时期设立的一个行政机构,距离现在已经有2000多年了。但是它上面记录的诗歌,到现在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。你说,相对于人短短几十年的生命,这算不算是一种永恒呢?”
“同桌,你说的对。这么长的时间,确实是永恒了。”楚莫菲回了一句,然后轻轻念了起来,“上邪(xié),我欲——”
王子鱼敲了敲桌子:“不好意思打断一下,这个字在这里念yé。”
“啊,是吗?我说怎么怪怪的,多美的一首诗,怎么会叫邪恶的邪呢。”楚莫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“上邪呢,就是上天啊的意思。因为在古代,以天为父地为母,所以喊出上邪,显得十分郑重。类似于现在我们所说的‘我发誓。’”
楚莫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,然后继续小声读着,王子鱼也没有再出声打扰。
王子鱼在这一刻感觉到十分满足。
此时,天上的月、从教室门口吹进来的风以及楚莫菲的微弱读诗声,在他的眼中形成了一幅十分和谐的画卷。
倏然间,眼前的楚莫菲好像变成了一位跨越两千年时光的汉代女子。
她年方二八,皓齿明眸,身着淡青色汉服,发髻中插着一支步摇,身上则挂有一件玉制环佩。
彳亍时步摇微颤,疾行间环佩叮当。
此时的她,手握一把轻罗小扇,正倚坐在荷池旁边的栏杆旁,看着一汪绿水出神。
但忽然之间,她似有所感,抬头回望,正好与王子鱼的视线交接。
两千年的时空,寂然而撞。
只见她满目生春、玉步轻移,来到了王子鱼的面前,身体站定,双腿并拢屈膝;抬起左手放于左腰,然后提起右手置于左手之上;笑靥微压、朱唇轻启:
“但求君无恙,妾心意不靡。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”
霎那间,满池荷花开。
王子鱼痴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楚莫菲将这首诗读了好几遍,她不得不承认,从第一句话开始,她就喜欢上了这首诗,不仅是因为有《还珠格格》、不仅是因为有《当》,更重要的是,它很质朴、质朴得近于直白。
经过了两千年时光的雕琢,经过了近百代人的口口相传,让这首诗沉淀了一丝隽永的味道。
恰如一座休眠火山,平日里都被皑皑的白雪所覆盖,教人察觉不到半点动静;但一旦有人赏识,就会立刻配过来,以最炽热的姿态,向世间宣告着它的回归。
楚莫菲十分喜欢,翻来覆去地看,简直爱不释手。
此时的楚莫菲,本身就一门心思的侠女梦,整天想的都是仗剑走天涯,再加上被《上邪》来了一下,更是觉得红尘作伴、潇潇洒洒走江湖简直太帅了。还在琢磨自己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江湖伴侣呢,结果一转头,就看到王子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。
那眼神,充满了深情与温柔,像极了多年未归的丈夫,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妻子。
楚莫菲心乱了,不知道要怎么收场,只能任由王子鱼盯着她,一抹红晕自脖根出现,慢慢地爬上了脸庞,双手也不自觉地捏起了衣角,不停地揉搓着。
心里好像同时出现了很多情绪,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出现。
她感觉这一刻时间过得无比缓慢。
下自习的铃声适时响起,将王子鱼拉回到了现实。
看着楚莫菲害羞的样子,再联想到刚刚的画面,就算是再迟钝,王子鱼也知道自己失礼了,有点局促不安。
但是还来不及说出一声对不起,听到了铃声的楚莫菲却是如释重负,仿佛积压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,屁股底下像装了弹簧一样飞速站了起来,连桌子上的书本都顾不上收拾了,急匆匆地绕过王子鱼,朝着教室门口疾行而去。
但是刚到了教室门口,却好像记起了什么,再次返回来到桌子旁边,把写了《上邪》的纸胡乱折了一下,放进了歌词抄本,合上之后拿起就走。
“楚莫菲,你走那么急干啥?你等我一下,咱们一起回宿舍。”
这是杜凌寒的声音。
“啊,不好意思啊凌寒,我想起来我有个急事,我先走了。”楚莫菲连头都没回,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教室之外。
“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急事啊?”
杜凌寒看了门的方向,又看了看王子鱼,先是满脸疑惑,而后若有所思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离开了教室的楚莫菲并没有回宿舍,而是来到了操场。
因此刚下晚自习的缘故,此刻操场上的人并不多,只有走读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穿过操场朝着校门走去。
刚出来时候的楚莫菲还是面红心调的,但是等到操场上的轻风吹过时,楚莫菲已经镇静了一些,能够冷静地想一些问题了。
初中还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楚墨菲,现在已经查觉到了自己心理一丝异样的情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