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的秘密,能救人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李院长郑重地点了点头,没有再多问一个字。
作为一名医生,没有什么比病人的性命更重要。作为一名军人,他懂得什么叫纪律。
“苏晴同志,你放心。这件事,到我这里为止。我会亲自为他们注射,并且处理好所有的医疗记录。任何人问起,这都是从京城紧急空运过来的特批药品。”
他看了一眼那箱青霉素:“这批药,我也会以军区后勤紧急调拨的名义入库,立刻分发下去。绝对不会给你惹来任何麻烦。”
“谢谢您。”苏晴紧绷的神经,终于松懈了一丝。
“应该我谢谢你。”李院长感慨万千地看她一眼,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药品都收好,“你在这里等消息吧,我去去就回。”
说完,他拿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,转身快步离去,背影里带着一种风风火火的使命感。
高山沉默地关上门,守在苏晴的身后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半小时,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,病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高山开门,是去而复返的李院长,他虽然一脸疲惫,但眼神里却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光芒。
“苏晴同志,”他压低声音,但语气中的震撼却藏不住,“药已经给你哥哥用上了。简直是……奇迹!就在刚才,护士报告,苏小军同志的高烧已经开始消退,生命体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平稳!这药效,太惊人了!”
听到这话,苏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一松,整个人晃了一下,被高山眼疾手快地扶住。
“谢谢您,李院长。”她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。
“是我该谢谢你。”李院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先休息,我去处理其他伤员的用药问题。”
李院长走后,苏晴才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她靠在椅背上,这一夜,脑子里虽然依旧纷乱,但那块悬在心头最重的石头,总算落了地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天刚蒙蒙亮,窗外透进一丝鱼肚白。
病床上,周北辰已经醒了。
他没乱动,只是侧着头,一双过于清澈的眼睛,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。那里面没有别的,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和全然的依赖。
看到她醒来,他眼睛一亮,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,露出了一个浅浅的,带着晨起慵懒的笑。
“媳妇。”
他叫她,声音还有点哑,却带着一种全然的信赖,每个字都清清楚楚。
苏晴浑身一僵。
她一夜未眠,神经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。这两个字,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轻轻地,却又无比沉重地落了下来。
媳妇……
这两个字,像一根滚烫的针,毫无预兆地刺破了她紧绷一夜的神经。
眼前瞬间闪过爹娘在走廊里相互依偎的苍老背影,闪过哥哥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画面,又闪过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,为了生存、为了救人而步步为营的孤寂。
她是谁的媳妇?她明明是苏家的女儿啊。
可她的爹娘就在不远处伤心欲绝,她却连一句“爸、妈”都不能喊。
她用尽全力去救的亲人,却不知道她的存在。而眼前这个叫她“媳妇”的男人,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全然的依赖,却不知她此刻背负着怎样的惊天秘密和滔天压力。
荒唐、错位、孤独、委屈……所有伪装的坚强,在这一声纯粹的呼唤下,轰然倒塌。
苏晴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他。看着他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。
然后,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。
不是嚎啕大哭,也不是压抑的抽噎。就是那么安静地,一滴,一滴,顺着脸颊滑落,砸在被子上,洇开一小片湿痕。
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,连抬手擦一下眼泪的力气都没有。
周北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有点慌,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他看着她掉眼泪,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,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。
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想要去碰碰她。
“媳妇,不哭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笨拙的安抚。
他的指尖,轻轻碰到了苏晴的手背。那一点点温热的触感,让苏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她猛地转过头,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。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都止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