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的,都对。岛上缺水,是天大的难题。你们的计划,也够毒。”
周师长的声音平铺直叙,却透出一股子嘲弄。
“但是,你算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你算错了,我们是谁。”
“我们是华国人民解放军。”
“我们最擅长干的,就是在绝境里,用牙咬,用手刨,杀出一条活路来!”
“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国家,我们能把它打出尊严。一座缺水的石头岛,我们就能把它建成一座谁也啃不动的海上堡垒!”
周师长的嘴角向上勾起。
“至于你说的,海里不止一个渔夫……”
“那正好。我正愁鱼太少,不够我这条船捞的。”
他转过头,对贺严递了个信号。
贺严会意,拿起桌上的军用水壶,拧开盖子。
“哗啦啦……”
清澈的水被倒进一个搪瓷缸子,在灯光下微微晃动。
刘福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杯水,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力压制的惊惧。他想到了高建瓴,那个废物临死前一定什么都招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声音干涩。
贺严端着水杯,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声音沉得能滴出水。“高建瓴在喝下它之后,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。现在,轮到你了。说了这么多,口也干了,舌也燥了。喝口水,润润嗓子,咱们接着聊。”
“我不渴!”刘福贵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,之前的镇定荡然无存,他疯了一样挣扎起来,手铐和椅子发出“哐当哐当”的剧烈撞击。
“我什么都不会说!你们休想!”
他怕了。
他宁可立刻就死,也不愿意变成那种任人宰割的活死人。
“这可由不得你。”
周师长的声音落下,给这场挣扎判了死刑。
两名警卫员上前,像两座铁塔,一左一右死死按住刘福贵的肩膀。
“你们要干什么!你们这是用刑!我是……”
刘福贵惊恐的叫喊声戛然而止。
贺严上前一步,左手像铁钳一样捏住了他的下颚骨,硬生生掰开了他的嘴。
另一个警卫员接过水杯,没有半点迟疑,将一整杯水,对准他的嘴,猛地灌了进去。
“咕嘟……咕嘟……”
水混着刘福贵绝望的呜咽,被强行灌入喉咙。
他剧烈呛咳,水花四溅,狼狈到了极点。
灌完水,警卫员松开手。
刘福贵趴在桌子上,撕心裂肺地咳嗽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他猛地抬起头,脸上只剩下怨毒和疯狂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会后悔的!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,声音里带着血腥味,“你们抓了一个渔夫,可这片海……这片海里的每一滴水,都会变成诅咒!你们守不住的!永远守不住!”
周师长和贺严就那么看着他,一言不发,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。
刘福贵的嘶吼声渐渐弱了下去,他开始剧烈地喘息,眼神里的凶光在涣散。他仿佛看到了高建瓴和王志明那一张张绝望的脸,看到了自己二十年的潜伏付之一炬。那杯水的冰冷,不是在喉咙里,而是在心里炸开,冻结了他所有的意志。
他脸上的疯狂和怨毒,像退潮一样,迅速褪去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茫然的恐惧。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,眼神失去了焦点,那股子伪装了几十年的悍匪之气,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彻底烟消云散。
最后,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,瘫软在椅子上,脑袋无力地垂着,嘴巴半张,口水顺着嘴角流下,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
审讯室里,周师长拉过一把椅子,在刘福贵面前坐下,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。
“好了。”
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。
“现在,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