厂房建设紧锣密鼓,宣传造势也不能落下。虽然具体活计有工人干,但样样都得有人盯着。小作坊现在成了门面招牌,更不能撒手不管,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。
直到这时,刘强才真正体会到创业维艰。比起当初开私房菜馆和qq糖生意,现在简直是在炼狱模式。那时候好歹晚上能收工喝两杯,现在睁开眼不是泡在工地就是跑市场,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。
转机在一周后终于出现。
"喂,你谁啊?"
这天深夜十二点多,刘强忙完回家,发现家门口蹲着个黑影。那个年代可不比现在,半夜三更还在外头晃荡的可不多见。
要说古时候的更点,现在年轻人大多搞不清楚。从晚上七点起更,每两小时一更,五更天亮。平常人家二更天(晚上九、十点)就歇了,三更半夜还在外面的,准没什么好事。
将近凌晨一点,夜深人静,街上空无一人。老人们常说,这个时辰还在外游荡的,怕不是鬼魅。
门口那人影是谁?许大茂?他病好了不成?何丽?秦淮如?看身形却是个男子。莫非是周仁?他深夜来访所为何事?
刘强虽料到周仁迟早会来,却没想到竟在此时。远处虽看不真切,但那人浑身透着股死气,活像命不久矣的模样。
刘强快步上前,忽又停住。莫非周仁识破了自己的计谋,特来寻仇?一念及此,冷汗涔涔而下。到底不该行那缺德事,否则迟早遭报应。
许大茂不就是被他敲了一记,至今病痛缠身?虽未丧命,前程却已断送。
门前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忽明忽暗,黑影骤然立起。刘强喉头滚动,想起戏文里鬼魅现形灯必闪的桥段。难道周仁已死,化作厉鬼索命?
"荒唐!"刘强猛然摇头,"世上哪有什么鬼怪!"他厉声喝道:"周仁!是不是你?"见无人应答,恐惧转为暴怒:"装神弄鬼,找死!"
抄起路边的板砖冲上前去,啪嚓一声砖碎人立。灯光闪烁间,一张血淋淋的面孔直勾勾瞪着他。两人同时惊呼,下一秒黑影轰然倒地。
刘强又补了几砖,牵出看门狗壮胆,这才揭开那人帽兜——登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满脸鲜血淋漓,整个人红得辨不出人样。
连狗都被惊得往后一跳。
但细看之下,人和狗都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,不约而同歪着头打量,莫名透着几分滑稽。
刘强盯了半天,猛然叫道:“许大茂!”
汪汪!”狗也跟着认出了他。
约莫半小时后,许大茂才缓缓苏醒。
他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脑袋——疼得钻心。
刘强先前那一顿狠揍,又是砸又是踹,能活下来都算他命大。
认出是他,刘强也不好不管,把人拖回屋里,擦净血迹,剪掉伤口周围的头发,消毒上药后裹了厚厚几层纱布。原本歪歪扭扭的脑袋,这会儿裹成了圆滚滚的球。
许大茂伸手一摸,只觉得脑袋胀大了一圈。
“这是哪儿?”他迷糊着问。
忽然,旁边蹦出个人影,激动喊道:“兄弟!你可算醒了!”
“你干什么!吓死我了!”许大茂被这一嗓子惊得伤口险些裂开,疼得直抽气。
“缓缓。”刘强递过一盏热茶。
茶香清洌,是上好的正山小种。
“好茶。”许大茂尝得出好歹,点头称赞。
缓过神后,他环顾四周,疑惑道:“我怎么在这儿?”
又失忆了?
刘强心中一喜,立刻接话:“这得问你自己啊。”
许大茂皱眉回想,零碎片段在脑中闪回,可稍一深想便头痛欲裂。
“别想了,疼就别勉强。”刘强赶紧打断,生怕他记起什么,拍拍他的肩道,“能忘是福气,人生烦恼多,忘了干净。”
“听你这么说……倒也有理。”
“客气。”
“可我到底怎么来的?”
“谁知道呢?”刘强一脸无辜,“我回家就见你倒在我门口,满脸是血,赶紧把你拖进来。幸亏发现得早,不然这天气,流血加冻,你早没命了。”
“多谢……”许大茂挤出个笑,五官皱得像朵菊花。
“街里街坊的,救命之恩嘛,我也不图你当牛做马,随便给个十万八万意思意思就行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别推辞,这不是我要钱,是替你化解因果。钱给了,恩怨两清,老天爷也挑不出理。十万块买条命,划算得很!”
许大茂张了张嘴,竟觉得这话无法反驳。
“……多谢。”
刘强笑着摆手:"客气啥,知道你手头紧,欠条都替你备好了。"
他麻利地掏出张白纸,抓过许大茂的手指就咬,鲜红指印顿时落在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