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不得赵承泽旁敲侧击地和自己说那些话,还特意提起烂尾楼的事点她;
怪不得吴松主动给她安排房间,还“故意”拿错了房卡;
怪不得不等她进门呢,那种东西就送到了门口;
怪不得天这么晚了,他却一次又一次让自己留下……
乔以眠全都明白了。
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只是她从未把这些事想歪。
在她眼中,执政官端方雅正,品行高洁,心有大爱,用任何美好的词汇形容都不为过。
可她现在才意识到:那只是隔在镜头后的他。
人前温善,一副君子做派;除掉滤镜后,也不过是个暗藏龌龊之心的伪君子。
乔以眠甚至恶劣地想:他就是故意要让自己看见那东西的。
再伺机而动,果断利落地向她抛出诱饵,让她束手就擒。
还真是费尽心机啊。
熟练得令人恶心。
乔以眠轻轻透了口气,眼中的温柔诚挚瞬间消散,骨子里的倔强和傲气浮上眼底。
她强压着怒气低笑一声,语气说不上来的失落和嘲讽。
“原来您是这种人啊。”
黎曜眼皮一跳,目光困惑:“哪种人?”
乔以眠忽然有点想笑。
连日来他在自己心中的完美形象,在他抛出诱饵的刹那,轰然倒塌。
坚硬瓦砾快速坠落,大颗大颗地砸到心底,溅起一片细碎沙尘,迷了人眼。
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,又或者说是眼瞎心盲,才会一次又一次看错男人。
乔以眠站起身,浑身上下仿佛竖起了尖刺,“您是哪种人,都与我无关,对我来说也不重要。”
碍于他的身份,她不可能用对待时元盛那样的态度对他,只能强压着心口不快。
“刚好有件事想和您申请,就趁现在说了吧。”
她看向黎曜,嘴角挑了挑,目光再无往日的澄澈温软,反而多了一抹疏离与寒凉。
“楚城调研结束了,我对其他城市并不熟悉,之后的行程就不参加了。今天时间有些晚了,就不打扰您休息了,再见。”
说罢不等对方有所反应,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。
身后一片静默,几秒之后,突然传来男人从沙发起身的声响。
乔以眠下意识加快脚步,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膛,砰砰直跳。
就在她的手按到房门把手上的时候,高大身躯瞬间到了她身后,她的手腕被对方攥住。
“为什么突然这样?”
男人困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“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?”
“您想多了,我没和您发脾气。”
乔以眠挣了一下,对方明明握得不紧,可她却挣脱不开。
他的大手圈在她的手腕上,像手铐般将她囚困其中。
乔以眠心头烦躁,偏头瞪着他,“就算您是执政官,也不能强迫别人!”
“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?”黎曜蹙眉,实在不清楚这小丫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。
“现在!”乔以眠扬起被他控制的手腕,示意他放开。
黎曜拿她没办法,只好放开手,却按住门板,将她困在这一方狭窄空间。
“那你总得给我说清楚,为什么突然生气要走?我说错什么话了吗?”
他的浴袍因为动作过大,大片胸膛暴露在她的视野之中,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惹得她面红耳赤,却避无可避。
那双沉稳黑眸中,隐约可见无奈与急迫,更多的却是掌控一切的强势。
他一步步进攻、瓦解、深入,事已至此,她已经被引入他的房间,还需要让她说清楚什么?
“我没有生气,您也没说错什么。”乔以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
“我只是觉得伟大的执政官竟和某些商人一样有手段有魄力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实在出乎意料……
我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小记者,没什么心机,也没什么利用价值,更比不得旁人心有七窍。您高高在上,呼风唤雨,像我这样的小角色,随手一抓一大把,实在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。强扭的瓜不甜,我不愿意接受您的‘好意’,也请您放过我。”
这番话说得直白又犀利,她眼中的嘲讽和厌恶就像一根根尖刺,反复戳着他的心。
黎曜眉心紧拧,沉声反问:“你认真的?”
“当然。”乔以眠双手攥拳,手心已经渗出冷汗。
说不紧张不害怕绝对是假的,但她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。
“原来在你心里,我就是这样的人。”黎曜点了点头,竟被气笑了。
他不过是看着时元盛上蹿下跳想凑上来巴结,才动了和他等价交换的心思。
许给他一定的好处,让他接了烂尾楼的这个项目。
不管对方人品如何,眼下只要能拿出资金,尽快解决问题就好。
怎么在她看来,自己反而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一方?
他还不是为了让那些百姓尽快拿到房子,怎么就被她鄙视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