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出发之后,卧铺车厢里面倒是进来了一个大娘,段启东寻思这会儿第二个站也没到,怎么就中途来了个人呢?
估计是过来蹭卧铺的,大娘安安静静地坐在段启东对面的下铺床位上,段启东躺在上铺看书,见大娘不吵也不闹,也就随她去了。
只不过没想到,这个年代也有蹭卧铺的人。
段启东看了一会书,正看到精彩的地方,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其冲鼻子的臭味,有点像腐烂的鱼虾的味道。
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,段启东连忙坐直身子,四处观察,马上就发现了臭味的来源——大娘此时将一只脚的布鞋脱了,袜子也褪了下来,光脚踩在床位上,正抠脚呢!
段启东捂住鼻子,立马出声制止,“大娘,麻烦您把鞋子穿上......”
那大娘一副农村妇人打扮,头上还包着一个围巾,听到段启东说话,抬头看到段启东这会儿正捂着鼻子,脸都憋红了。
她连忙给段启东赔了一个笑脸,“不好意思小伙子,熏着你了吧,我这就穿鞋!”
大娘说着,利索地将鞋袜套上,但空气里还是弥漫着一股臭味,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消散。
段启东这边跟大娘说了一句话,似乎是打开了大娘的话匣子。
“小伙子,看你长得挺俊啊,有对象了吗?”
大娘笑眯眯地打量着段启东,这会儿出行能够睡上火车卧铺的,要么就是家里不缺钱,要么就是领导级别的人物出差。
段启东放下捂住鼻子的手,咳嗽了两声,“大娘,我孩子都有了。”
大娘听了段启东的回答,稍微有些失望,但还是不死心,“那你家里还有未婚的兄弟没有?”
“不是大娘吹,大娘家女儿长得可俊俏了,你们这些城里的小伙子看了肯定喜欢!”
大娘这边滔滔不绝地跟段启东吹嘘着她女儿有多么多么漂亮,多么多么优秀,加上她的嗓门又大,段启东就算是有心不想搭理,但这会儿也是看不进去书了。
好在没过多久,列车员巡逻的时候就发现了卧铺车厢里面多了一个不速之客,直接将她给赶走了,这才消停下来。
段启东长舒了一口气,接着看起书来。
趁着他的这个车厢还没有人,段启东看书的时候嘴巴也没有歇着,不时从空间里面掏点儿味道不大的零嘴出来吃。
好不容易辗转反侧,在火车上捱过了十八个小时之后,段启东在煤城下了火车。
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钟了,段启东马不停蹄地,按照记忆中的方向,朝着老向家的单元楼赶去。
他来得太过匆忙了,也不知道老向这会儿是在家还是在医院,不过到了单元楼,问一下附近的邻居就能知道了。
毕竟老向老是在楼下跟一群老头儿下象棋,周围的人应该都对老向的动向了如指掌。
段启东拎着行段,到了老向单元楼楼下的时候,止住了脚步,有些无语地望着天空。
这老向不是说身体每况愈下么?
不是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么?
不是在苟延残喘,吊着命就只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么?
那现在那个,跟对面下象棋的老头,争得面红耳赤,还站起来想要打人的老头是谁!?
难道老向这是回光返照了么?
段启东看到老向中气十足的模样,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又有一点儿恨得牙痒痒。
这算什么,一封信让自己抛下怀孕五个月的老婆,坐了十八个小时的火车赶过来,就是看他跟别的老头掐架的么?